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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十一 鸟居

言十一 鸟居

于刻取手心中,显出几只红色蝴蝶。若隐若现,若即若离。那蝴蝶只有虚体,就像花朵自树上飘零下来一样地飞舞着。

“没见过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感觉很弱的样子。莫非是上天给你开的玩笑,指望着你能够用这红色的蝴蝶做些什么?”

刻取放下手,便将这奇怪的神格收起来,她也觉得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她有些可惜地说道:“貌似这样就完了。看来也要等些时日方能知晓这神格的作用。”

“也没什么。你会阴阳术,就算这种莫名其妙的神格弃置不用,也算有一技在身。”

虽然司贺这么说,但是她非常在意。

这小小的蝴蝶,在刚才可是差点把司贺给吞噬致死。虽然看上去是没什么用的东西,但是却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才对。

司贺回过头来见亭子上面的蜡烛快要燃尽,急忙走上去增添蜡烛。她抱怨道,“真是的,要是有巫女的话,这种添酒换烛的琐事还要本神去做?只可惜这里太过偏僻,来的也尽是些好战的男人,不会有女孩愿意来这里当本神的巫女。唉,够烦的。”

“那个,”刻取举手说道,“我在忠行他们那里也已经住腻了。现在没有地方去,要不就暂时在你这里当个巫女吧。”

晴明听到刻取的话之后,将酒轻轻放下,默默退到后面去。

他看着乌云遮月,喟然叹息。他暗自吟道:“乌云散去月如初,人一去兮不复回。”

刻取这狼耳早就听到晴明的话,她有些嗔怪地说道:“群芳只是被藏于暗处,你只要去寻觅便能见到。我只是一介小妖,离去时候根本就不值得晴明公子如此伤离别。你要是再在这里吟诗作对,我直接上去一脚把你踢死!真是恶心人。”

晴明恶狠狠地看向刻取,说道:“你这家伙也太无情了吧。”

“哼——”刻取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对于可以活上千年以上的妖来说,这一年的生活其实只是生命中的一瞬。尽管跟晴明相处得貌似还挺好,然而对刻取来说,那根本就没有什么。

刻取只是将晴明当作一个人类朋友,还不至于升格为其他什么东西。

司贺又再继续喝酒,她喝完酒之后,“咚”地一声把酒杯放回地上。

“想要做本神的巫女,那可不行,你现在已经贵为神明,怎么可以屈尊于别家,暂且别说是屈尊,你这还是要去当本神的下人。”司贺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刻取觉得司贺好像某只小动物,好想扑过去摸摸她的头。过不久司贺道,“我谓汝,你若真有觉悟,可否好好地当一方神明?”

刻取不知司贺为什么要这样说,她眼睛瞥向一边,似乎是想要搪塞。她对自己还没有多大的自信。

而后刻取摇摇头,恢复到以往活泼的样子。她正眼看向司贺,说道:“我会好好地当一方神明。”

司贺盯着刻取看。一脸严肃,双目炯炯有神。

最后她抿嘴轻轻笑着说道:“那么好。你的话,巫女就免了,不过你暂时在本神这里当一名临时工倒也可以,包吃包住,但是要钱——那个你就别想了。而且你在本神这里做临时工,也只能做到你拥有自己的神社为止,知道吗?”

“嗯。”刻取点点头,向前倾斜,一下子就露出了狼的尾巴。看起来有些激动。

司贺摸摸头,说道:“真是的,看来又是一宗麻烦。本神也知道你很想见识一下这外面的世界,但是别闹太大动静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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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起床啦!”

清晨时分,刻取听到一个声音,赶紧从床铺上坐起身。

“碰”的非常之清晰的一声,两人把头都撞在了一起。准确来说,应该是刻取把她的头撞向了司贺。

“哇!好痛!你干什么,冒失娘!”

两个人都抱着头,久久没有松开手。

刻取再看周围的时候,除了眼前的司贺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门外倒是有些亮度,看起来像是白霜映进来的光。

稍顷便能够听到鸡鸣的声音。

刻取问道:“现在什么时候,怎么天还没有亮?”

“已经早上六点啦,你还不起床。知道吗?起床!再不起床,我就要用开水烫你了。”

刻取正在做美梦就被吵醒,现在心情十分暴躁,她说道:“什么嘛,这么早。我要再多睡一会。”

她说完便又躲到暖烘烘的被窝里面去了。

司贺一阵恼怒,她说道:“喂,本神每天五点半起床,你个临时工还想比本神睡得晚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你每天都要五点起床知道吗?五点就给我起来烧水做饭,打理卫生,到树林里捡柴火。就算那个时候天上还挂着残星,你也要在五点起床,现在就给本神起来!”

司贺拉着刻取的被子,要刻取起床。

司贺的力气何其大,这被子被她一拉就甩了出去。

而且司贺说话的声音很大声。虽然是小孩的声音却那么大声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刻取被弄得十分浮躁。她终于再也睡不着,叹口气站起身来。

刻取这一年间可从来没有被人叫起床过,一直都是到太阳晒屁股的时间,自己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

看来当临时工还真是不好受。

真希望现在是在做梦。

可是刚才撞到头的时候,也是痛得要死,明显现在就不是在做梦。

“那个司贺大人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我做完再回来睡觉可以吗?”

刻取迷迷糊糊地说。

司贺非常生气,她说道:“你既然身在白丘神社,本神就不准你作风如此散漫。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改正你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刻取这几十年来都是这副模样,倒是不知司贺要怎么改正。

“是吗?那个,那就请加油吧,我待会做完事情回来再睡一会……”于是闭上眼睛,站着打盹。

“喂,给本神打起精神啊!今天可是要带你到高天原去,你再这个样子信不信其他神明以为你是什么糊涂小妖直接就把你给收了?”

“呵呵……神明收服神明那还真是有趣。”

“一点都不有趣!你快点振作起来,把那边的行装穿上,戴上斗笠,跟我走了。”

此时刻取才看到司贺已经穿上白色里子、菊花纹路的行装,并且还戴上了斗笠。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是要到高天原查看自己的排名,并且完善自己的神籍来着。

刻取虽然还是有些不愿意,不过她最终还是靠毅力战胜了睡魔,把那一朴素的行装穿于身上。

那行装虽说朴素,却曾经熏过香,刻取闻过之后,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司贺走出门去。

在旁边的一尊石像上拍一拍,如同告知某人一般地说道:“记得把神社看好。”

一阵风吹过,那石像顿时变成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便是神社里的守护兽,他恭恭敬敬地对司贺说了一声“是”,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只守护兽的名字叫做裘,自从有这白丘神社开始,守护兽便存在于此处。

既然是守护兽,自然不能当成巫女使唤,只能在外出时候吩咐她看门。

刻取越过庭院,走到鸟居前方。

接着她便跪坐在前,闭目凝神。不一会,鸟居正中间竟然变成全黑的颜色,俨然穿过去便是别的世界一般。

司贺“唰”地站起,拖地的衣物全部集于一身,看上去十分凝重的感觉。

司贺看着黑洞,却是对身后的刻取说道:“记住,前方便是神的领域,若进入这里面,你的所有行为都应特别注意。”

“哦~感觉里面挺厉害,该不会小孩子神隐都是跑到这里面来了吧。”

“小孩子神隐可不是这样,好了别乱想了,记得一直在本神身后别跟丢了。要是走着走着走到别人的神社去被别人教训一顿,那是你的事,本神可不会管你。”

然后司贺独自一人,走进鸟居正中的黑洞去。

刻取看着觉得很神奇,也不知道鸟居的里面到底是怎么样。随后她也跟在司贺后面,走到黑洞里面去了。

不过此间既是黎明,刚好也感受不出这里面到底有多黑。

刻取一直跟在司贺后面,也不知是何缘故,司贺就像一个标志一样,不管多么黑的地方,刻取都能够看到司贺身上铺着一层柔和的光芒。这小小的人儿,如今却成了刻取唯一的依傍。

行至中途,忽又寸履难行,刻取只觉得自身是踏着空气向前走去。而且还能听到周围有人说话的声音,那话语声忽近忽远,模糊难寻,俄尔又消失不见。

司贺吩咐刻取,如果有声音问及刻取姓名之类,千万不要回答。

刻取点头答应。

复又看到耀眼的光芒,便知已经到了出口的地方。在这条黑洞里面行走片刻,总算得以窥见高天原的山河气象。

走出来之后,才知道外面是小町。

这里的天空呈蓝绿色,房屋鳞次栉比,道路两旁有商铺、药铺、宿屋甚至是赌馆。

周围行人很多,可以看出这些行人绝大部分都不是人类,而就算是人类,也大部分是法师,行僧,他们旅途于此地,暂得歇脚。

司贺说道:“这里也有许多妖怪到此居住。人类皆能看到这里面的妖怪和神明,双方知根知底,便没有那么多的算计。而且加上众神管束,算是相对比较和睦的地方。”

“是这样吗?这里感觉跟我的想象差距很大,不是说有很多的神存在于这里吗?”

“这里只是中驿站,现在要去的地方,在那边。”

司贺踮起脚,伸出手,指向小町包围着的小山坡上面的一座大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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